【鼠猫】明月照九州(2)

(2)揽月山庄

 

   “揽月山庄底下的人竟也有这般俗物蠢货!”白玉堂凉凉地叹了一句,又夹了一筷时令小菜送入嘴里,“若不是这块腰牌,我倒真以为是哪来的无赖混混搅和一气,碍着了白爷爷的眼。”

   “只怕他们无端来此,又有别的目的也说不准。”展昭抿了口杯中汾酒,顿觉齿颊留香,神情也重又松散起来。

   窗外的雨稀落不少,檐上雨珠滴答落地的间隔也长了,天际便有了几分温暖的晴意,半片天空都亮堂光明起来。

   白玉堂便撂了酒杯,索性跃上了围栏坐下,双手撑在两侧,一双长腿交叠着悬空放着。

   展昭早已习惯白玉堂的做派,也不出言阻止,只与他逗乐道:“白五爷仔细身上什么物件掉下去,砸中了掌柜的客人就不好了。”

   “白爷爷自有分寸,猫儿上来同我坐一会儿。”白玉堂勾勾指头,唇角微掀,做邀约状。

   展昭苦笑着摇了摇头,努努嘴回道:“你瞧那栏杆,就你一人在那上面也够呛,更别说加上我了。万一出个什么闪失,你我习武之人自然无恙,可怜那老掌柜又得遣人来修缮,无端给人家添了一桩烦心事。”

   白玉堂闻言也乐了:“如何便说你我自然无恙?若是你这三脚猫功夫不精指不定还要白爷爷将你给救回来,你说这是有恙无恙?”他微扬着脸,迎着渐渐明朗的日光,谈笑间神采飞扬,似是有着比这日头还足的精神。

   动作间,白玉堂身下的栏杆吱呀地响了两声,展昭抬眼看去,喉头也滚出两声轻笑:“净爱挑人话头,连这惯常的说辞也要争个一二不成?你这性子傲虽傲,有时让人瞧来反像个事事都喜争先的孩童罢了,忒闹了点!”

   白玉堂仰起脖子轻哼一声,也不接话,展昭自斟自饮倒也乐在其中。他摩挲着酒杯,手上的薄茧刮擦着莹润的杯壁,一时间,竟默然无语不知将神思投向了何方。

   去岁腊梅初开时,白玉堂领了卢方的话到汴梁来收些年下的账目,呆了半月都住在开封府里。府里人早已与他熟稔,自然是欢迎至极,只是他自个儿想着此后不知有多少桩事都要在这儿处理,倒不如买下一座庄子来得便宜的多。那间庄子还是展昭和他一起看的,就坐落在小甜水巷。

   账目收齐又赶上府里一件案子牵扯了点江湖上的人儿,白玉堂也乐得走一趟,一拖再拖之下,竟连大年三十都是在开封府过的。

   找足了各种理由盘桓不去,磨磨蹭蹭已拖到现下这竹发桃生的时节了。白玉堂大概是要回陷空岛了吧?

   念及此处,展昭心下没来由地添了几分小小的失落,微小却细腻得如同女儿家手中细丝线。

   忽转而至的念头转眼间便被展昭抛在了脑后,他指节微曲,单手支着下颌。

   “雨过天晴,五弟可要随我去开封府坐坐?”他开口发问道。

   白玉堂半侧身子,略一思索便点了点头,展昭示意他从栏杆上下来,他脸上的笑意便又扩大了几分。

   “白爷爷先走一步了!”他忽的腾身跃起,足尖在栏杆上借力一点,便施展开轻身功夫落到了对面杂货铺的房檐上,一闪影便腾挪消失在密集的房舍间。

   展昭眨了眨眼,紧接着却轻笑起来。

   白玉堂的坐骑还留在客栈,展昭结了帐后便径直绕到后院牵马。他翻身上马,一勒缰绳,两腿夹住马腹微微使劲,全部动作一气呵成,流利洒然。白玉堂的那匹黑马也十分温驯地任他驾驭,一眨眼的功夫便驰出了后院。

   回到开封府,展昭直奔东厢房,却在进门后意外地发现屋内除了白玉堂之外还有另一个人。

   那人见了展昭也是一愣,旋即起身抱拳行礼道:“可是南侠展昭?在下快手剑方如瑞。”

   展昭也立即回礼,脑海中关于方如瑞的江湖传闻却是一条条清晰浮现出来。

   提到方如瑞就不得不提到他的剑。快手剑的剑法自然是极快的,但快到什么程度呢?据与其交战并能幸存下来的人说,方如瑞出剑时便如光如电,往往是只见道道白光而不见招式。他使一柄软剑,剑锋极薄,平素就缠在腰间,遇敌即出。剑势凌厉如惊雷,招式诡异如灵蛇,手法迅疾如追光。故而方如瑞虽仅过而立之年,却已在江湖闻名久矣。

   提到方如瑞的剑却又不得不提到揽月山庄。方如瑞的剑法是家传剑法,他的父亲方天海年少时也是一方豪侠,那手快剑虽不及儿子方如瑞改良后那样步步杀招,但威力亦是不容小觑。正是方天海一手创建了揽月山庄,而方如瑞即山庄的第二代庄主。揽月山庄招揽天下奇人异士,手底下七位阁主都是响当当的人物。到了方如瑞这一代,更是扩展势力范围,产业遍布酒楼、钱庄、镖局甚至秦淮楚馆等,可以说是当今江湖上名震一方的势力。

   白玉堂见两人又是一番寒暄,大感无聊的同时插话道:“方庄主这次前来所为何事?”

   “我自然是有要事请五弟帮忙,”方如瑞这才又坐回圆桌前,抿了一口茶笑道,“说来你我也是旧识,五弟何必如此生疏一口一个‘方庄主’。”

   “旧识?方庄主记忆一流,想来也不会忘记三年前山庄一聚,当时我也当你是旧识。”白玉堂冷哼一声,语气凉薄竟有几分讥讽。

   “当年是方某考虑不周折辱了贤弟,望五弟莫再提那往事了。”方如瑞脸上露出歉意,话中竟多出几丝讨好之意,这与他平素冷厉形象真是大相径庭。

   展昭听出二人语带机锋,心中好奇面上也不露分毫,只静静坐在一旁。

   方如瑞在白玉堂处碰了个大钉子,只好将目光投向展昭,道:“展大侠,我此行确有要事相托。如无紧要之事我是断断不会来打扰五弟的。”说着说着还是将话头对准了白玉堂。

   “方庄主切勿着急,究竟出了什么事?”展昭不忍拂了方如瑞的面子,右手在桌下拍了拍白玉堂放在膝上的手背,面上流露出关切之色。

   白玉堂面色稍霁,好容易松了口道:“正好我也想听听究竟是什么能劳动方庄主的大驾。”

   方如瑞闻言冲展昭投去感谢的目光,当即便缓缓道来:“揽月山庄下辖七个独立的分部,分别是天枢阁、天璇阁、天玑阁、天权阁、玉衡阁、开阳阁和瑶光阁。七阁阁主由庄内武功最上乘者担任,每位阁主手中都有一块特制的令牌。”

   方如瑞叹了口气接着道:“就是牙山令。庄主手中也有一块令牌,凑在一起 整好是八块,不会多也不会少。”

   “庄主最近可是遗失了令牌?”展昭问道。

   “遗失?不不不,揽月山庄现在有十一块牙山令。”方如瑞大大叹了口气,眉目不展,忧愁神态毕现。

   展昭倒吸了一口凉气,白玉堂也是一脸不可置信。他们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都想起了那伙商队掉下的令牌,原以为是令牌丢失,没想到现在竟凭空多出了四块牙山令。

   白玉堂也不犹豫,当下便从怀里摸出了那块令牌推到方如瑞面前,说道:“现在是十二块了。”

   方如瑞更是大为震惊,手中茶盏一个不稳倒在了桌上,空气中浮动起清谈茶香。

   “这怎么平白无故又多出了一块,你们是从何处获得?!”方如瑞面色铁青,千头万绪如一团乱麻已搅得他多日不得安宁,如今从展白二人手中得来的这块令牌更是让他怒火填心。

   展昭和白玉堂将方才遭遇之事仔仔细细说了一遍,生怕遗漏每一个细节。方如瑞细细听了,定下心来在脑中梳理一遍事情的来龙去脉,半晌才说道:“旁的人倒没有什么,只是那毒手花,半个月前加入了通天楼。”

   通天楼和揽月山庄一比只能算是后起之秀,是近几年才在江湖上兴起的一股势力,甚至连通天楼的主人姓甚名谁都无人知晓,据说阁主和几位长老都是从关外来的,都不是中原人。偏偏是这样不算惹眼的一处所在却吸引了多位武林高手。

   “据我所知,揽月山庄和通天楼素来没有过节。”白玉堂思索片刻,说道。

   “的确没有,通天楼突兀崛起,连家父都不了解此楼详情,”方如瑞面色平常不似有隐瞒虚称,“多出来的令牌中必定有四块是伪造的!”

   “恐怕不止,”展昭突然发话,“庄主又怎么知晓那八块令牌没有被人偷梁换柱?若是各位阁主手里的令牌都被替换成了假的,那么……”

   白玉堂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方如瑞的脸色却愈发难看。

   “还是请方庄主在汴梁逗留几日,我想也许可以从今日我二人偶遇的商队查起,兴许能有什么线索。”

   方如瑞点了点头,起身与白展二人道了别便离开了。

   方如瑞一走,白玉堂右手一动,发出了一枚飞蝗石掩上了敞开的房门。

   “总算走了。”白玉堂懒洋洋地向床上一滚,半侧着身子靠在床沿,右手支着下巴笑得颇为疏懒。

   “我倒是挺好奇方如瑞和你有什么过节?”展昭还坐在圆桌前,转了个方向正对在白玉堂,忍不住问道。

   白玉堂撇了撇嘴,说道:“三年前方如瑞请我去揽月山庄检查庄内机簧阵法是否足够稳固,我本就喜欢钻研这些机关自然是乐得前去。谁想到了山庄,方如瑞不来见我,反而让一个侍从将我引进启动的阵法中。”

   “揽月山庄的这些门道恐怕不简单吧?”展昭眨了眨眼,接着追问。

   “还算他手下有几个行家。”白玉堂冷哼一声,翻了个身任展昭再怎么询问就是不再接话。

   展昭随他折腾了一天,加之方如瑞的来访,此时也有些乏了。他喝了口冷茶,起身便要回房休息。

   窗户半合着,院中桃花催发,娇艳明媚风情透过那半片天空扑入眼帘。

   白玉堂闭着眼,鼻息绵长,似是已经沉沉睡去。

   展昭跨出房门,忽的想起什么回身问道:“那阵法可困住了你?最后竟是方如瑞放你出来的?”

   一枚飞蝗石临空打来,白玉堂的语调中混着睡意和些许气急败坏:“自然是白爷爷破了阵自己出来的!”

   展昭堪堪接住那枚圆滑的小石子,笑意浓厚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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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这个坑捡了起来……………………

开了很奇怪的脑洞字数已经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了,上中下三部分肯定完结不了,索性直接按章节来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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