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知酒半生

   江上纷纷扬扬的落雪映射着阳光,晶莹透亮。

   江水是白玉堂熟悉的江水——温和地在细雪中荡起涟漪,将所有的幽深宁静埋进深不见底的沙石中,像是个永远不会有人探寻,自然也不会有人发掘的秘密。天地间的安详凝固在这一瞬,远远眺去,一派盛大辽阔的粼粼波光。

   冬季却是白玉堂睽违已久的江南韵味,水乡的湿气在腊月里丝丝渗入人的五脏六腑,缠绵的寒意好比玉笛绕梁三日的余音。白玉堂许久不奏笛音,现如今他也只是颇有些懒散地靠坐在小舟中,透过小窗细细端详着江面浩荡景象,倒像是个外地的游玩者。

   他自斟自饮,右手掌中轻巧地托着一个小酒杯,身前的案上摆着一坛饮了一半的花雕。酒坛下压着一纸书信,信封上陷空岛的红泥大印占了大半位置,红的如火如霞,如故人旧裳。他甩甩头,将一些不着边际的想法放进大脑深处,又为自己满上酒樽。

   白玉堂爱酒,但不常独酌,往往是三五成群地聚在一块儿,兴味相同也好,兴味不同也罢,凑到酒桌上,美酒入腹,便各有各的百般滋味了。人生百味,酒亦如此;起承转合,循环跌宕,在那如琥珀般澄亮的液体中有着不同的演绎。

   他高高抛起酒杯,复又接住,指尖触到杯沿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如古剑出鞘那一瞬的虎啸龙吟。

   梨花成片是与落雪相似的,而沾上剑尖的花瓣可不会得到温柔的怜惜——

巨阙剑削去半朵梨花,剑尖微动,剑气直逼白玉堂面门。白玉堂回剑轻拨,一招“移花接木”,使巧劲化解过去,接着变换招式,疾刺展昭左肩。展昭身形一动,避过一剑,继而提气上抬剑身,两剑相碰,又迅速分开。

   数十回合后,两人收手,抱臂抵着一棵大树闲聊。

   “我们比剑,倒苦了这些花。”白玉堂闷不做声地盯着地上碎片状的梨花花瓣许久,突兀地说了一句。

   “刚才可没见你这么惜花,可要摘几支回房摆着?”展昭似笑非笑地看着白玉堂打趣道。

   “可别!等会儿去将上次埋在梨树下的那两坛酒挖出来才是正经事!”白玉堂眼角上挑,嘴里咕哝着,“梨花酿酒不知滋味如何……”

   “下次尽可以试试,倒不必急于一时。只是你上次以桃花入酒,可真害惨了人!”展昭回想起白玉堂种类繁多的花酒,倒吸一口气,勾起了不甚美好的回忆。

   桃花助益于排泄,上次白玉堂不知怎么自己酿了罐桃花酒,喜滋滋地拿来与展昭共饮后,两人足足腹泻了两天。

   显然是想起过于惨痛的经历,白玉堂皱着眉,嘴上却仍要逞强:“那只是个意外!”

   展昭听着白玉堂有些孩子气的话语,嘴角勾起一个弧度,缓缓道:“若是把各个月份的花都拿来入酒,想必也是美事一件。”

   接下来自己说了些什么,白玉堂记不大清了,大抵就是些琐碎之事。

   以花入酒,着实是个好主意。

   思及此处,白玉堂微扬嘴角,举杯相邀江雪,眼神纯净得宛如孩提。

   是夜他回到镇上的客店,收拾行囊,将陷空岛三日前寄来的劝他回岛过年的书信也一道放进了布囊中。路上打更人清越的锣响伴着他沉沉入睡。

   零零散散的记忆碎片在梦里轮了一遭,细碎明亮像是抓不住的星光。

   翌日天气晴好,天际云卷云舒,一派懒散惬意的光景。

   陷空岛上早早就忙活起来,庄子内外都遣仆役仔仔细细地打扫了一通,渔户送来的鲜鱼也被送到了厨下用清水好生养着,静待午间开膛破肚。白玉堂的屋子本就每日打扫,今天更是在窗上笼上新样式的窗纱,床榻上的被子搬到了院子里的大太阳底下去去霉气,书桌案头摆上白瓷瓶盛放的腊梅,余下的一切都和白玉堂在时并无二般。

   卢方等在会客厅内坐定,沏上一壶好茶嘴里东拉西扯地说着今年庄内的收成几日前的书信甚至是过往种种,其间聊的最多的自然是他们中最孤傲的五弟。

   “五弟想来也快到了。”卢方啜了一口茶,热腾腾的蒸气温柔地覆盖着他的眼睑,眼前湿润一片。

   “这回岛的路还怕五弟忘了不成?大哥莫急于一时,那小子可是个赶早不赶晚的主儿!”蒋平戏谑地调侃道,一撇八字胡也随着主人咧嘴的动作抖了两下。

   闵秀秀犹自听着婆子的回报打点庄上的事宜,还腾出嘴插了一句,语气里倒不是埋怨,只是带着几分忧心:“毕竟和年轻时不一样了,还整日赖在外头,我看他一辈子也就这孩子心性!”

   闻听妻子的话语,卢方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鬓角,颇有些感慨地叹了口气。

   “当家的,你可一点都没变。”闵秀秀抿着嘴角,颔首微笑。

   “你又哄我了不是?这么多年过去,哪能没变呢。生老病死是常事,你当我会介意这个?倒是我常常想起你初嫁来时的样子,这么多年,庄子上的事儿多烦劳你了。”卢方笑意温存,凝视着妻子的目光里蕴蓄着多年相伴的熟稔与契合。

   “快收了这些话吧,在弟弟们面前也不怕笑话。”闵秀秀轻笑一声,翻开案上的账册细细核对着。

   厅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小厮的声音远远地从门外传来:“五员外回来了!五员外回来了!”

   厅内众人尚自沉浸在方才的谈话中,一时没缓过神儿,愣了几秒后却是徐庆率先一拍茶案,嚷嚷着往外走。紧跟着蒋平也捋着胡须,起身摇晃着脑袋,漫不经心地嘀咕道:“可不能让老五看到我这番愣神的样子,免得又被他笑话‘脑子越活越不灵光’……”

   很快,白玉堂便和徐庆并肩走进大厅,照样是一身白色窄袖交领长襦,腰带及下摆以群青色丝线绣云纹点缀,外罩月白色大氅,左手握着一柄通体雪白的长剑。

   “老五,你这回的脚程忒慢,倒叫我们等了许久!”蒋平笑嘻嘻地上前,玩笑似的挥了一拳打在白玉堂肩上,“待会儿可得好好罚你几杯!”

   白玉堂撇过头“哼”了一声:“大哥大嫂都没说什么,四哥你少来胡搅蛮缠。”

   “老四,这次可是你的不是了。若是存心要罚五弟,定是要他上了席连酒杯都摸不着,更别提喝了。你这算哪门子的处罚?”韩彰一语惊醒梦中人,惹得蒋平连连摇头,忙呼是自己忘了这一茬儿。

   待得蒋平几个吵嚷够了,卢方才拍了拍白玉堂的胳膊,宽厚地笑道:“嘴皮子扯够了?开席吧。待会儿少喝些酒,自那一年后,你的胃心痛便常犯。”

   白玉堂注视着卢方的眼睛,他没有放过其间一闪而过的担忧。他有些不确定地想,这大概是卢方第三次对他说这样的话吧。

   空气中隐约飘着一股檀香味,不算太浓,轻轻松松让人卸下心防,安安静静地沉浸在回忆里。这样的香味也弥漫在旧日的时光里,左不过是相同或不同的地点,相同或不同的人。

   白玉堂其实并不怎么记得自己刚和卢方等人结拜的情景了。或许是在一次普通的夜宴散席后,五个人都懒懒地靠着凉亭的石柱,白玉堂更是窜上了石栏,把两条腿伸出栏外,惬意而满足地盯着悬空的脚下深不见底的裂隙——两座山之间一道巨大的裂痕,如刀斧劈开,果断凌厉。

   他是个喜欢攀高的人啊,天性促使着他在顶峰猎猎的寒风里饮酒击节作歌,一大帮人也好,独自一人也罢,他总归是念着这阵恣意的山风给予他的广阔和自由。

   卢方在高高的峰顶,毫不温柔的山风的冲击里,半是劝说半是无奈地讲着:“五弟,你年纪尚轻,少喝点酒罢。”

   白玉堂胡乱应着,嘴里哼着小调,手指扣在石栏上缓缓敲打,不多时便合着随心的拍子吟诵起《将进酒》,那句“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反反复复念叨了好多遍。

   卢方的叹息在山风里被割裂得不甚清晰,另一次诵起太白的诗又是在温暖的春间三月了。

   其时汴梁城内桃李争春,一派辉映,开封府内去岁新植的柳树也抽出了嫩芽。

   白玉堂休憩的厢房的窗子正对着院子里的新柳,他呷了一口茶,忍不住又想念起女儿红的醇香。

   “且忍忍罢,月前的新伤未愈,先生叮嘱了不宜饮酒。”房内一张圆桌上放着两个茶盏,另一盏茶的主人看着窗外的嫩柳,眼底也微微浸染了些喜色。

   “你这木头猫何时也揣度起旁人的心意了?”白玉堂挑了挑眉,戏谑道。

   展昭收回对着窗外的目光,右手支起下巴,毫不客气地回敬道:“白五爷的想法怕是明明白白写在脸上了,还不需展某费神去猜。”

   白玉堂笑而不语,目光在茶盏中漂浮着的几根茶梗上打转。

   展昭今日休沐,晨起后在院子里练了练剑便换上干净的常服往白玉堂屋里来,两人一道儿用了早饭。白玉堂难得没有出门的打算,许是伤口作祟,展昭遂也陪着他在屋里坐着,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那夜的事你还未和我详细说说,”展昭忽的忆起月初白玉堂受伤那日,眉头紧拧,“寻常的盗贼想来伤不了你,虽说是夜晚,你夜视能力又极好,怎么就让人伤在了肩上?”

    白玉堂坐直了身子,心中早已觉得那夜事有蹊跷,此时便缓缓向展昭道来:“那夜我急着回来向包大人复命,于是抄了小道。本也不妨事,那条路我平日里常走,从未出过乱子。谁料想突然从林子里冲出一伙贼人,看打扮像是山林盗匪,”白玉堂语气一顿,“山路难行,太阳落山后更没有商贾会往那儿去,若不是另有阴谋,何至于我一入林子便被堵了个正着。”

   房内的气氛霎时凝重起来,白玉堂目光锐利,不发一言,展昭更是面色严肃,眼里那点子春意的喜悦也被冲得一干二净。

   “你这回是为了徽州枢密使的案子去的,包大人只向官家递了密折,按理说统共便只有几人知晓。你也不是府里的人,行踪便更难控制了,”展昭看向白玉堂,与其简单地交换了一个眼神,难得的语带讥讽道,“徽州枢密使贺知龄与襄阳王勾结,襄阳王的手伸得够长……”

   “猫儿慎言,隔墙有耳也未可知。”白玉堂的眸色暗了暗,伸出手拍了拍展昭握紧的拳头,以示劝慰。

   “是我冲动了,多谢玉堂。”展昭会心一笑,暂且抛开这个话题,起身走到窗边深吸一口气。

   窗外的阳光暖洋洋地照在展昭身上,他随手拿起白玉堂放在窗边架子上的诗集,原本摊开的那页上赫然是那首《将进酒》。

   展昭回头看向白玉堂,笑道:“你当真是个好酒之人!”

   白玉堂一脸得意,眼神专注:“酒能消得万古愁肠,自然是我平生挚爱!”

   “玉堂当真有那么多愁事值得烦恼吗?”

   展昭的身影浸在温暖的阳光里,淡金色的光线沿着他的脖颈勾勒出优美的弧线,眉宇间的刚毅也柔和了几分,语气轻快得像是个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玩笑。

   而白玉堂也只是注视在展昭的身影,在明媚动人的春光里坚信着他并没有什么值得烦恼的事。即使是躁动不安的襄阳王,也不过是他们平淡安逸生活中不那么令人愉快的小插曲。

   直到临行剿灭襄阳王时,他依然是这样想的。他们没有丝毫不安与紧张,像平常那样短暂地话别后,意气风发地奔向两地。

   像是两柄新硎出铸所向无敌的长剑。

   他们一贯便是这样的。

   在成功地一举剿灭襄阳王余党后,陷空岛众人都被邀请至开封府畅饮一番,蒋平在席间老神在在地举着酒杯,眼角的余光扫过对饮的白展二人,心中闪现出这个念头。

   一贯便是这样自信洒脱地奔向不可知的危险,再携来最盛大的成功的讯息搅得开封府全府上下都兴奋得睡不着觉,一次又一次。

   人们总说白玉堂高傲张狂,却没人注意到,向来稳重端方的展昭站在危险的漩涡前是多么的锋芒毕露。那些掩藏于平淡生活中蠢蠢欲动的热血让它的主人在厮杀中眼神愈发明亮,在握剑时指节愈发有力,甚至是那些见惯了的拭剑擦汗抿嘴微笑的小动作,都带着一股势不可挡的力量。这是习武者身上最难能可贵的品质——自信与坚强。

   但展昭总是愿意归于平淡的,和自家闹腾个没完的五弟不一样。只是偶尔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卢方那厢又在老调重弹规劝着白玉堂:“五弟,你还是少喝点吧。”

   白玉堂面色不改地将酒杯递到唇边,一饮而尽,呼出一口热气,夹杂着美酒浓郁沁人的香气。

   觥筹交错,欢声笑语,展昭略有些薄醉,耳根子红着,他语气轻快地安抚着卢方:“卢大哥放心,玉堂是个有分寸的,他好酒便随他去吧。”展昭眼睛微眯着,垂着的睫毛遮去了大半纯黑色的眼中温柔、闲适的眸光。

   白玉堂闻言微扬嘴角,举杯相邀明月,隔着一层窗纱,明月婷婷袅袅地抛洒下辉光,与他手中白瓷做的酒杯遥相呼应。

   那么,是不是乐意归于平淡的人,都会有一个平淡的收场,而一辈子张扬恣意的人,注定比旁人的结局更多一分不平凡?

   蒋平不知道。他只是放纵自己在酒席上来者不拒地干尽杯中的酒,也许运气好些会听到意想不到的对话。

   “四哥也真是的,喝醉了便拖着我不放手,敢情我还得担起扶蒋四爷回房休息的责任?那要一众小厮留下做甚么!”

   “玉堂你别抱怨了,原本我是可以回房休息的,何至于和你在这儿陪着喝醉的四哥?”展昭颇为好笑地揉了揉额角,瞥着白玉堂俊美的侧脸,心头一跳 。

   “猫儿年底有什么安排?可要回常州?”白玉堂低声问着,睫毛微颤几下。

   展昭摇摇头,抬眼目光掠过天际璀璨的群星,兴味盎然却又颇有顾虑道:“想着寻一处清静的地方,晨起练剑,饭后寻梅,正午偷懒大梦一场,夜间饮酒观星。”

   “你以前从未说过这些,我当你只懂得公务,却不了解这些人生乐事。”白玉堂心神往之,眼里倾泻出向往之意。

   “我就算不懂,和你相处久了便也懂得了。”展昭扬眉微笑。

   白玉堂不置可否,一只手从蒋平背后绕过,握住了展昭的指尖,微凉的触感,但不一会儿便和他的掌心一样温暖。

   雪影居前的白梅在冬日的夜晚尽绽光华,一簇簇挨在一块儿的花朵让人恍惚以为是天降大雪。鹅黄色的花蕊又仿佛是明媚春光在冬日里的最后一丝寄托。

   白玉堂站在精致的房舍前,脑中一遍遍回想着十多年前在开封府的长廊下,展昭的一言一行。他像是和谁赌气般独立风中许久,揉着生疼的眼推开房门,连带着抹去了眼角湿润的痕迹。

   转眼正月已过,白玉堂收拾了行囊,拜别卢方等人往汴梁而去。

   包拯在几年前已告老还乡,公孙策则在离开封府不远的地方买下一间宅院,与妻儿一道在此长住。

   沿街杂耍卖艺的吸引了许多百姓前来围观,倒有大半的道路被堵住。公孙策绕开拥挤的人群,微弓着背,在人群之外意外地相逢故人。

   “白少侠……”公孙策愣了愣,喉音干涩地叫道。

   白玉堂有些惊讶地转过头,做了个揖:“先生,近来可好?”

   入耳的声音低柔却不失磁性,和公孙策记忆中并无二般,只是对方眼角的细纹,鬓边些许银丝都残酷而真实地昭示着岁月在这个男人身上留下的痕迹,真真切切的让人无法忽视。

   大家都老了,无论什么样的人,都逃不过时光。

   “我想去展昭墓前,先生同行否?”白玉堂提起手中的酒坛在公孙策眼前晃了晃,红绸封住的坛口让公孙策无端地想起展昭那身正红色的官服,他点点头。

   两人走在上山的小径上,婉转地啼鸣的鸟儿隐在矮矮的树林里,偶尔扑棱扑棱翅膀,激起枝与叶的碰撞,发出沙沙的声响。小径两旁长满了高高的杂草,草尖上悬着晨雾散去后馈赠的露珠。

   展护卫走了的那年,野草也是这样繁盛吧。公孙策如是想。

   草尖的露珠坠下,轻柔得像是汗巾在面颊上轻轻擦过。

   厢房里檀香味浓,白玉堂右手抓着一块毛巾,轻轻地,擦去展昭额上的汗珠,怕惊扰了床上那人的浅眠。

   展昭眉头紧蹙,挣扎着睁开眼,长出一口气:“我还以为这一睡过去,想再醒过来就难了。”

   “说什么胡话!”白玉堂横了他一眼,心底的惶恐不安却怎么也无法掩去。

   “玉堂,”展昭低低唤了一声,面上一副苦恼的样子,“我答应了你饭后寻梅,饮酒观星,如今大概是做不到了。该怎么办呢?”

   白玉堂凝视着展昭的眼睛,俯身搂住他的肩膀,有些颤抖地吻了吻他的耳垂。

   ……

   “那年展昭出门查案前还给我留下一张字条,说回来后和我一同到太白楼沽酒畅饮。那张字条我现在还留着,就等着哪一天见了他,亲口问他一声,字条上的话还算数吗?”火光映衬着白玉堂的侧脸,明明灭灭。

   公孙策不发一言,静静地把手里的冥钱放进火里。

   那年展昭受命去缉拿盗匪,不料中了毒镖,返回府内竟是无法可医,年纪轻轻便去了。以一种平淡得令人不可思议的方式死去。

   白玉堂斟了一杯酒,泼在墓前的黄土上。

   乐意归于平淡的人,终究归于了平淡,那么恣意张狂的人呢?

   “白少侠日后有何打算?”

   “先生,我现在可当不起你一声少侠了……”白玉堂苦笑着,目光不知飘向何处。

   “是我叫惯了口,一时倒改不过来了。”公孙策叹了口气,在抬头瞧见白玉堂的目光时,倏地噤了声。

   白玉堂仰望着辽远高阔的天空,举起酒杯,不做邀约。

   “日后吗……”白玉堂目光沉静,“与酒为友,来日方长。”

   美酒的醇香氤氲在这一方窄窄的石碑前,混着青草淡淡的香。

   来日方长,一切总将归于平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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